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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,江苏受入冬以来强冷空气影响,不仅气温大幅降低,还迎来大范围的降雨。古人是怎么防雨的呢?南京服饰学会服饰文化研究中心专家黄强教授告诉记者,除了大家熟悉的伞之外,古代一些雨具有个演变的过程,而且皇帝、达官贵人、普通百姓用的雨具并不一样。比如近电视剧《天下长河》中大臣穿的雨具是普通百姓穿的雨具,和历史记载并不符合。

普通百姓:大多穿蓑衣和斗笠

蓑衣和斗笠,一般合称蓑笠。据黄强介绍,蓑笠在我国上古时期就出现了。《诗经》里就有人们穿蓑衣戴斗笠的记载,《诗经·小雅·无羊》里云:“尔牧来思,何蓑何笠,或负其餱。”“何”即“荷”,意思是说:你到这青青草原来放牧,戴着斗笠,身披蓑衣,有时还背着充足的干粮饼。这是一首歌咏水丰草茂、牛羊成群的田园诗。

黄强表示,“蓑”初用草编织而成,蓑草皮滑中空,用来制作蓑衣,雨水不易渗透,而且蓑草常见易得,平民百姓都能穿得起。“笠”则是用竹篾、箭竹叶为原料编成的帽子,有尖顶和圆顶两种,晴雨皆宜,防晒又防雨。

《国语·齐语》中也有“首戴茅蒲,身衣袯襫(bó shì),沾体涂足,以从事于田野”的记载,袯襫即蓑衣,如后世《幼学琼林》所言:“袯襫是农夫之雨具。”讲的是齐国农民雨天身穿防雨的蓑衣干农活。

蓑笠在诗词中多有出现。唐代张致和《渔歌子》云:“青箬笠,绿蓑衣,斜风细雨不须归。”柳宗元的《江雪》中“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”晚唐诗人郑谷《雪中偶题》亦云:“江上晚来堪画处,渔人披得一蓑归。”蓑衣与雨伞相比,不仅避雨果好,而且可以腾出两只手干活。

在古代,除了用蓑衣防雨外,还使用“油衣”,即用桐油涂在麻布、绢或丝绸上做成的。油衣早大约出现在春秋时期。《左传·哀公二十七年》记载,“陈成子衣制杖戈”,杜预(魏晋时期的军事家、经学家)注“制,雨衣”。清代文学训诂学家段玉裁认为,“制”不是草制的雨具,而是“若今之油布衣”。

黄强介绍,唐宋以后,油衣逐渐在民间普及,不过普通百姓所用的一般是由麻布制成。宋朝孙光宪《北梦琐言》中有一则“孔拯避雨”的故事,讲的是唐玄宗时期有个名叫孔拯的大臣,回家途中遇雨,只好躲在别人的屋檐下避雨。孔拯欲跟房主借油衣,主人说:“某寒不出,热不出,风不出,雨不出,未尝置油衣,然已令铺上取去,可以供借也。”主人意思是,不论刮风下雨,我都不出去,哪来油衣,不过我可以去借。可见,当时油衣已经逐渐成为许多家庭和商铺的必备用具了。

达官贵人:穿高级油衣或雨衣

黄强表示,用绢或者丝绸制成的油衣材料高级、造价昂贵,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。

据《隋书·炀帝纪上》记载,隋炀帝杨广平素善自矫饰。有一次去观看打猎,途中遇雨,左右的人把油衣披在他的身上他说:“战士们全身湿透,我一个人披着油衣有什么意思。”令人把油衣取走。《唐语林》中则提到这样一个典故:“永徽中,谷那律尝从猎,途中遇雨,高宗问:‘油衣若为得不漏?’对曰:‘能以瓦为之,不漏也。’意不为畋猎,高宗深赏焉,赐帛二百匹。”讲的是时任谏议大夫的谷那律随同唐高宗一同游猎,途中遭遇暴雨,高宗发愁道:“有什么方法能让油衣一点儿水都不漏吗?”谷那律说道:“陛下您用瓦做油衣就不漏了。” 此话的潜台词是:若要油衣不漏,就别出来打猎。唐高宗听出谷那律劝他少游猎的谏言,赏赐谷那律两百匹绢帛。

据刘若愚叙写明代宫廷事迹的《酌中志》记载:“雨衣、雨帽,用玉色、深蓝、官绿杭绸或好绢、油为之。”也就是说,大臣穿的是高级油衣,还规定了颜色。

受科技发展的限制,在纺织面料无法做到防水的情况下,雨具只能是雨伞、蓑衣之类,无法做成雨衣。到了清代,除蓑衣、油衣外,因为采用了毡羽缎、油绸、羽纱等面料,出现雨衣。羽纱、羽缎都是组织细密、外表坚挺滑爽的毛纺织物,当时从荷兰、日本等国传入,被视为珍品,后来我国也有织造,只有官员或皇室才穿得起。清王士祯《皇华纪闻》中说:“西洋有羽缎、羽纱,以鸟羽织成,每一匹价至六七十金,着雨不湿。”

据《清史稿》记载:清代官员有专门的雨衣,共三种样式。第一种是袖口平端的常服袍形制,采用马蹄袖,用纽扣;第二种加披领的常服褂形制;第三种无披领的常服褂形制。雨衣面料采用油绸。雨衣的服色,皇子下至文武一品、各省巡抚用红色,其他官员用青色。

皇室:服饰典制有明确的规定

黄强表示,每个朝代皇帝专门穿的雨服细节并不相同,以清代皇帝为例,其雨衣包括雨冠、雨衣、雨裳三部分。头戴雨冠,上穿雨衣,下穿雨裳,雨衣盖过裳的上部。

据《清史稿•舆服二》记载,清代服饰典制规定:皇帝穿的雨衣有六种形式,均采用明黄色,每一种都有详细的规定,比如第一种“如常服褂,而长与袍称。自衽以下加博。上袭重衣。领下为襞积。无袖。斜帷相比,上敛,下递丰。两重俱加掩襟,领及钮扣皆青色。”根据《清史稿》记述:皇帝雨衣用油绸、毡羽缎、青羽缎等面料,羽缎是一种质厚光滑如缎的毛织物,小水珠落在上面迅速滑落。

雨裳有两种,也有详细规定:第一种“左右幅相交,上敛下递博。上前加浅帷为襞积。两旁缀以纽约,青色。腰帷横幅,用石青布,两末削为带系之。”第二种“前为完幅,不加浅帷,余制同。”也就是说形制为上部收紧下部宽阔,类似锥形,便于雨水流淌。

雨冠分冬、夏两种:冬雨冠顶高,冠檐深;夏雨冠顶平,冠檐敞。均为明黄色,冠里用月白色缎为之。使用毡、油绸、羽缎等面料。

只是不知何故,清代皇帝的雨服保存下来的并不多,故宫博物院的藏品中竟然无一件与典制相符的雨服。

以清代治理河道为背景的《天下长河》电视剧正在播出,剧中的靳辅、陈潢、高士奇、徐乾学、阿席熙等在历史上都确有其人其事。剧中有多场下雨的场景。康熙皇帝在雨中思考,安徽巡抚靳辅雨中巡堤与民工抢险。那些现实生活中,清代皇帝可否如剧中那些,任大雨淋湿?黄强表示:艺术创作营造意境可以,实际生活中则不符合,因为皇帝有专用的雨衣,左右侍从不会让皇帝任性淋雨,否则责任重大。靳辅作为安徽巡抚,巡查堤防属于职责所在,但是作为地方大员的巡抚也不会身着民工的蓑衣,奋战在防汛第一线,因为清代官员也有专门的雨具。

新华日报·交汇点记者 杨民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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